自刷到上海Manner事件的视频之后，我接应上此前好友分享的信息，再次劳驾大数据“不厌其烦”地给我推流。我得以较为完整的了解事情的始末，经过不太长时间的整捋以及其他已发生在镜头上的相似的事件的结合。问题大抵出现在人身上——不单是人——也有服务业整个业态的毛病——或者说是阶级的，但总之归根结底会到这方面去。这对于讨论本身倒显得是一种“老气横秋”的事实。
事件的始末很清晰。得益于当今服务业店面常有甚至是必要的监控镜头，能记录下全程的音视频，这在很大方面是对互联网新闻断章取义现象的搏击铁证。因此本文不再赘述事件的过程，读者可以去各个网络视频平台搜索事件全程视频观看，实在的画面毕竟要比文字的描述更具备充分的取证价值。
但是，事件所引起的舆论潮却是单一的。大家都要把目光锁定在男服务员的态度、女顾客的刁难、以及是经典的男女对立的经久不衰的话题。当然如此讨论并非没有益处，我们事实地看到了大众对一个完整事件的评价——正义的——符合逻辑的——简易的评价。而市场给予男服务员后续的方案是经调解的道歉，总结起来是一句“箴言”：顾客是上帝。
好在大众并不买账。根据互联网相关信息整理，B站的一个评论揭示了这家咖啡企业对于员工的制度管理。
一位在华东地区的Manner咖啡师透露：“现在，Manner会按照门店业绩分配人手，日营业额5000元以下的，一个店只派一个人，日营业额在6000元及以上的才会派两个人。”某业内人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一个人要完成补充物料、打扫卫生、点单、做咖啡、打包等一系列工作还是强度很大的。”此外，Manner为咖啡师规定的上班时间通常是早上7:00至晚上10:00。由此粗略计算，一杯咖啡的制作时间平均需要2分钟左右——在工作中间丝毫不停歇的情况下。Manner受访咖啡师还透露，即便是一线城市，Manner的咖啡师月薪约为5000元，例外情况是员工疯狂加班、舍弃双休，才能拿到额外薪水奖励。同时员工需要随时听从公司派遣去往任意门店工作，排班时长也是公司掌握绝对主导权。
据多位在社交媒体上发帖的Manner咖啡师讲述：
■迟到、事假都会扣全勤奖1000元；
■8小时内个人出品500杯咖啡；
■很多老员工都是把自己比喻成牛马；
■实习期1-2个月，到手4000元……
招聘平台5月数据显示，咖啡师平均月薪为4236元。
一名咖啡师透露，Manner对顾客投诉的第一处理方式就是直接退单，造成投诉的员工会被总部“开单子”，规定称，累计够三张单子就会被辞退。“它不会帮合作伙伴（即员工）说话，反而会责怪，总部对客诉的处理方式令员工承压。”高强度工作下，员工留不住2个月。Manner员工的“歇斯底里”可能源于“情绪劳动”过重。是企业制度不合理造成的。
我们应该清楚地知道“企业制度的不合理”是一句委婉说辞。在这样的事实充分的根据之下，我们不得不要讨论到阶级的立场上去。乃至要对“顾客是上帝”这句服务业的至理箴言给予猛烈的批判。工人在从事服务业中与消费者并非信徒和上帝的关系，而是平等的建立在市场信任基础上的互利关系。身处服务业的工人们虔诚地拜谒货币，而非顾客，因而本质上是工人在劳动中和生产资料的相异化。资本家们要把自身对资本的狂热加诸于工人，自然是要将经营所得货币的来源——消费者——视作上帝，从而掩盖对工人的剥削行径，这种惯用伎俩在当今被大众识破，对于如今的形势是乐观的。
问题在于，作为“上帝”的消费者并非仅仅被当作剥削的挡箭牌，他们同时也被资本逻辑所侵蚀。一杯咖啡的制作时间不算长，如此不耐烦的理由是赶飞机。且不论这种理由在后续报警的情节当中被忽视以悬置其真实性，一个事实是顾客会通过时间的施压来加速交易过程。时间被用来作为生产效率施压的手段而脱离了其作为生产本身的参数。这是生产时间的异化。那么这样的手段何以可能，结论就只能是消费者本身也身处剥削运动之中，资本的规则和游戏已然成为了消费者的手段。这对于如今的形势是悲观的。
总而言之，对于上海Manner事件的简单分析，我们是没有任何理由——除开是故意地渲染或引证一些无关事情逻辑本质的事情——去把话题带进男女对立的阴沟里的。我们可以说是顾客个人的问题，甚至说是店员处理方式的问题——从资产阶级法权所建立的合法性来看——总得归根结底是阶级矛盾的问题。
垂莲
2024年6月23日于长沙
